为了一位年轻而又风度翩翩的军官,她放弃了深深爱她的男友,并和这位军官步入婚姻的殿堂。然而,婚后不久已是律师的她却举起手枪,把一颗罪恶的子弹射向自己的丈夫……
1998年8月7日,沈阳某区公安分局接到一男子报案:某军官冶敬突然失踪,他家门窗紧闭,门缝中透出难闻的气味……
公安人员迅速赶到冶敬家中一看,只见一名男子倒在血泊之中,旁边还有一台破碎的彩电和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足迹。经过侦查,此案很快侦破。当凶手被带上警车时,人们发现杀害冶敬的竟是他的妻子余灵和他的妻弟……
1966年5月,聪明可爱的余灵在江苏一个小县城里降生了。母亲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满心欢喜,然而这初为人母的喜悦不久便被骨肉分离的痛苦所代替——母亲因为讲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话被打为反革命分子,父亲为了小余灵将来不受牵连不得不提出离婚。判决书交到母亲手中时,望着父女俩离去的身影,母亲绝望地伸出双手大叫一声晕倒在地。那一声惨裂的哀嚎在余灵幼小的心灵里扎下了根,几年孤苦的日子过去,父亲带着余灵来到另一个女人家里,她有了一个新家。继母不喜欢余灵,经常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殴打她,父亲看着余灵身上的道道伤痕,痛心疾首,祈求别人收留可怜的女儿,以免她遭受皮肉之苦。然而因为她是个女孩子,大家都不愿意收养。无奈之际父亲又将她送回老家,交给年迈的奶奶抚养。失去父爱的余灵心里划上一道深深的裂痕,在企求亲情的同时也对别人的家庭幸福产生了深深的嫉恨。她发誓一定要比任何人都活得富有、幸福!
聪明的余灵发奋学习,终于在1983年考进了杭州师范大学。毕业后,她被分配到一所金融学校当英语教师。任教不久,她就感到教师的地位太低,满足不了她强烈的虚荣心,于是想方设法通过关系调到一家银行工作。高薪和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使她得到莫大满足。追求她的小伙子纷涌而来,余灵却一一拒绝——以她出众的相貌,要找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才算般配,对于自己看不上的人她从不正眼瞅一眼。1989年,余灵与歌舞剧团的一个舞蹈演员相识相爱了。他不仅长得风流倜傥,而且舞跳得相当出色,初次相见她就被他出众的舞姿吸引住了。随着感情的进展,他们频频相约,不久就处于热恋之中。然而歌舞剧团毕竟不同于银行,除了演出之外,时常连工资都发不出,演员们总是不到月底就身无分文,露出一副穷迫相。这使余灵在交往之余常常生出一丝遗憾。
1990年,余灵外出办事时,与在沈阳空军某部服役的军官冶敬相识了。穿着军官服装的冶敬帅气而又气度非凡,余灵见他第一眼就被他出众的风度征服了。她很快抛弃男友与冶敬相好在一起。冶敬的相貌和社会地位使余灵的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,在他回到沈阳之后,她设法与他取得联系,得知冶敬对她非常想念。于是两个人鸿书频传,彼此的爱便深深地凝聚在字里行间,5个月后他们便举办了盛大的婚礼。
因为相识时间短暂,双方了解不够,彼此性格的不合在婚后不久就暴露了出来。余灵是在奶奶的庇护下长大的,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得依着她,从没受过打骂,因而特别任性倔强。冶敬则是典型的军人作风,说一不二,生活中不免有些大男子主义。结婚一个多月,新婚的喜气渐渐减退,余灵吃过饭躺在床上休息,让冶敬去洗碗筷,冶敬却不搭理她,坐在沙发上看报纸。余灵以为他没听见,又催促一次,冶敬依旧不理不睬。余灵火了,大声质问冶敬是不是聋了。冶敬没好气地说洗碗筷从来都是女人的事,哪用得着当军官的丈夫替老婆去洗?自尊心很强的余灵满腹怒气,站起来问冶敬到底洗不洗。一向说一不二的冶敬就是不洗,余灵一句话不说,操起一只茶杯向冶敬砸去。冶敬火了,愤怒地冲到余灵面前狠狠抽了她两巴掌:“妈的,想怎么样就怎么样!”余灵嘴里掉了两颗牙齿。新婚的幸福和喜悦被冲得无踪无影,在爱情上一心要胜过别人的余灵一下子对自己的不幸遭遇伤透了心,当晚就向冶敬提出离婚。
“咱们都是正经人家,离婚有辱门风”。亲人们劝阻她,冶敬也怕离婚对自己影响不好,不同意离婚。然而一连一个多月,余灵紧绷着脸,不理冶敬,也不让冶敬沾她的床边。冶敬看到余灵掉落的两颗牙齿后悔不已,一再请求余灵原谅他的过失,并买来一些滋补良药请她服用。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,把药物扔到地上,收拾行李回到了江苏老家。冶敬在家里度过一段孤苦难耐的日子,赶到江苏去叫余灵。余灵避而不见,冶敬垂头丧气地回来,悔恨地对着自己脸抽着耳光。过了半个月他听人说余灵生病住了院,急忙去看她,余灵依旧不理他。看着余灵一脸的憔悴,冶敬心如刀绞,他强行把余灵送到部队治疗,以便自己时时在她身边看护。
为了增进夫妻感情,他迅速给妻子办理了随军手续,又托关系将她安置到沈阳市某区的一个司法局,当了一名司法干部。冶敬以为他将余灵从一个小县城调到大城市工作,对于余灵来说是十分荣耀的事,足以讨得她的欢心了。然而余灵依旧不改离婚的打算,并打算另觅他人做自己的白马王子。向来自尊而又好强的冶敬心里很不是滋味,当他有那方面的欲望时,妻子竟然不与他亲热。好几次在一种愤怒与不平之中强行与余灵发生了关系,并使她多次怀孕。余灵与冶敬在婚前就约定两年内不要孩子,可结婚第一年,他们因为避孕措施没有做好,余灵竟在3个月里做了两次人流。医生一再劝告她:今后怀孕不能再做流产手术了,否则就可能导致终生不孕。躺在手术床上,她感到莫名的委屈:要不是冶敬,自己哪会受这么多痛苦?余灵心里涌起一股怨愤,开始对冶敬感到厌恶。1993年,余灵再次怀孕,她坚决要打胎,但在医生和亲人的劝告下,只好违心地保全胎儿。她非常憎恨,认为冶敬故意跟她过意不去,用怀孕来整她,以达到不离婚的目的。余灵对冶敬产生一种强烈的对抗心理。
1993年12月,他们的儿子出生了。给孩子报户口时,余灵不经丈夫同意就让孩子姓了自己的姓。冶敬认为这是蛮横霸道的行为,在众多官兵当中独独自己的孩子不跟父亲同姓,他感到在人前抬不起头来,于是夫妻为此没少吵架,越吵越加深双方的厌恶感。
带养孩子的日子里,幼小可爱的儿子唤起余灵心中博大的母爱,在为孩子忙碌时她也体会到初为人母的幸福和喜悦。想到自己童年孤苦伶仃的不幸遭遇,余灵像醍醐灌顶一样意识到一个破碎的家庭会对孩子带来极大伤害。她突然改变主意不与冶敬离婚。
然而性格的不和和双方争强好胜的心理使家庭战争依然不断,吵闹三天两头地发生。余灵在心底瞧不起冶敬,觉得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顺眼,对他指三骂四,从没给过好脸。冶敬作为军人最不愿让人瞧不起他,余灵对他稍有不满,便怒火中烧,摔杯子踹凳子与她吵闹,有时不惜武力征服。他愈是这样,余灵愈是瞧不起他,对冶敬的怨恨在一天天加深。
1994年8月,对于双方争吵厌烦至极的余灵为了求得一丝清静,只身来到北京的中华女子学院法律系就读。因为走的时候没有与冶敬商量,冶敬回来多日看不到她的影子,心里孤苦万分,每天站在窗前等候着余灵的归来,希望她能与自己重新和好,也希望她看一看聪明可爱的孩子。然而他总是失望,每每听到孩子哭闹着要妈妈的声音,他便肝肠寸断。他接连向余灵发去几封电报,催促她赶快回来一趟,余灵却一直没有露面。冶敬不甘心又跑到北京去叫余灵,余灵也没有回来。备受煎熬的冶敬,独自与孩子过着极为寂苦的日子。1995年4月,冶敬听人说余灵从北京回来了,住在她一个朋友家里,急忙赶去看她。余灵依旧不愿回家,只让冶敬把孩子抱去让她看一看。过了十多天,冶敬再次去看她,余灵已经带着孩子去了北京。1995年6月,冶敬去北京把孩子接了回来,希望借此也让余灵回一趟家。但是余灵回到沈阳之后还是不回家,仅在朋友家见一见孩子就走了。这样三番五次,冶敬伤透了心,看着别人一家三口幸福团圆的样子,一个大男子汉竟忍不住抱起孩子嚎啕大哭。想起几年来的不幸遭遇,他再也忍受不了妻子的执拗,毅然向她提出了离婚。
要强的余灵对丈夫的举动非常震惊:自己忍受了多大的委屈不与他离婚,而他在她有了孩子的时候要抛弃自己,一定是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找了一个情人!她气得冲着他嚎叫:“要离我同意,先拿10万元来!”靠工资生活的军官哪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?但铁定了心的冶敬决定满足她,四处找战友和老乡借钱,凑足了10万元,交到余灵面前。余灵看到冶敬真的变了心,又反口道:“10万?20万我也不同意!”
为了阻止丈夫离婚,工于心计的余灵决定向部队领导反映丈夫有贪污公款的行为,整一整他,刹一刹他的威风。然而部队领导并不相信冶敬会干出违法的事,对冶敬依旧非常信任。余灵不服气,又写信向上级领导反映冶敬的贪污行为。冶敬非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,反而离开余灵,搬到沈阳打工的堂弟冶军那里去住。余灵无计可施,便想着在事业上干出一番业绩,替自己挽回一些面子。1996年,余灵毕业并取得律师资格。1997年6月,她以随军家属的名义调到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。她早出晚归,热情接待来访群众,并不厌其烦地跑到各地调查了解情况,为很多人打赢了官司,多次受到领导的表扬。余灵心里暗想这一下冶敬对自己该表示佩服了吧?然而她的期待又一次落空了。冶敬在她干得最为出色的时候,向法院提交了离婚诉讼书。接到法院的传票,余灵顿感天塌地陷,她跑回家跪在冶敬面前求他不要离婚,她会变成一个贤妻良母的!倔强的冶敬并不相信她的话,以一个军人的作风对他说他做事从来都说一不二,婚非离不可。余灵心痛地抱着孩子,泪水滚落到冶敬的脚上……
余灵心里涌起被人抛弃的感觉,觉得自己在人前抬不起头来。由于强烈的自卑感,她开始对什么都疑神疑鬼。上班时间,同事们聚在一起说个话,她以为大家是在背后议论自己,笑话自己,整天绷着脸发脾气,与同事们的关系越来越僵,很多人对她冷眼相看。别人愈是这样,余灵越是抬不起头来,心里对冶敬也愈加恨之入骨。
1998年6月,法院再一次把离婚的传票送到余灵的面前。余灵知道这一次即使她不同意也可能无济于事了。余灵的挣扎到了垂死的边缘。她嚎啕大哭,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。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在部队大院里遇到冶敬就冲他大吵大闹,恨不得扒下他的皮。冶敬先是躲着,后来见她纠缠不休,气急了,一拳将弱小的余灵打倒在地,踢了几脚,扬长而去。余灵看着丈夫离去的身影,眼里喷出狠毒的火焰,她发誓要杀掉冶敬。
怎么样杀掉冶敬呢?余灵想了很多办法,但都行不通。后来偶然的一次,她看到别人家装修房子使用的射钉枪挺有劲,打算将它改装成手枪。过了几天,她通过关系让人在沈阳某厂做成了一只与真枪非常相似的手枪。
1998年6月底,余灵的奶奶病故。趁请假回去奔丧的机会,她把自己的报复计划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余群讲了,并请他帮忙。余群欣然同意。丧事结束,他们一同乘火车来到了沈阳。为了让这个计划万无一失,余灵好长时间没去上班,专门与弟弟进行了周密的策划。
1998年8月14日,余灵给冶敬打去一个传呼,说儿子没有电视看,吵得不行,让他明天晚上8点送一台旧彩电来。冶敬不知是计,第二天按时抱着彩电回到家里。余灵把门打开,还没等他把彩电放下,余群便从背后掏出手枪,对着冶敬的后脑勺就是“啪”的一枪,冶敬应着枪声倒地。电视机也重重地摔在地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爆响。
女律师余灵因为谋杀自己的丈夫,最终也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。1998年12月的一天,也是“啪”的一声枪响结束了她32岁的生命。这声枪响,令许多人扼腕叹息。
编后:像很多少女一样,余灵并非看对象的才能和品格,而仅凭他的帅气和风度就轻许终身,以致两人因为性格的不和而很快落入爱情的怨恨之中不可自拔。如果双方能冷静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,彼此宽慰一番,也许怨气会很快消失。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,而是想着明争暗斗之中给对方更深的伤害,使得本来就紧张的婚姻雪上加霜地恶化起来。尤其是当丈夫为缓和双方矛盾,千方百计为余灵调动工作时,余灵依然没有放弃离婚的打算,重重地伤害了丈夫的心,使他对这场本来寄予厚望的爱情彻底绝望,走向决裂的极端。而在余灵回心转意的时候,如果冶敬能够与她握手言和,也许他们之间依旧可以过得幸福美满。但冶敬没有这样做,他施加给余灵更大的伤害,导致两人矛盾重重,终于酿成悲剧。余灵虽然报复了丈夫,但她自己却被押赴刑场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作为深谙法律的余灵也许后悔不迭,但这一切已经太迟了,一颗正义的子弹打碎了她的万千痛悔,也使众多为情所迷为爱所困的男男女女们深深惊醒:当你陷入爱的困境中时,应该多一分宽容和理解,彼此的谅解和抚慰要比互相中伤重要得多!